30 找工作就像找老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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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、
　　夏天经历了三亚游的惊喜到城市周边自驾游再到“新马泰”游的心理落差后，依然能安之若素地窝在家里，打游戏，写作业，看新闻里幸灾乐祸地报道人山人海。
　　倒是陈佳佳颇感失落，看着朋友圈里别人晒出的旅游美照，忍不住埋怨：“说好的三亚游，变成了新马泰游，你爸就是个大骗子。”
　　大概每个城市，都有一条新马泰旅游线路。他们这座城市的“新马泰”是这样的——新街口，二鸿路，泰国菜餐厅。那天，一家人驾车前往城市周边的一个牧场，堵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高速路上，零食吃完，大家饿得肚慌慌，陈佳佳憋尿心慌慌，玥玥想喝奶，保温杯的热水也喝光了，车子离休息服务站站只有两公里，却像隔着千山万水，还是陈佳佳向前面一个女车主借来一点开水，玥玥才喝上了热奶，夏天才吃上了泡面。后来，高速路上的车辆终于开始龟速前进，眼看着服务站越来越近，夏峻的车子忽然抛锚，他那辆劳苦功高的车子罢工了，最后他打电话叫了保险公司和拖车公司，其中艰辛不忍赘述，一把辛酸泪，一家人打道回府，回来的路上夏天的脸拉得老长，都快哭了，为了补偿，陈佳佳提议去吃泰国菜，于是，他们在热闹繁华的新街口逛了逛，穿过林荫蝉鸣的二鸿路，来到那家生意兴隆的泰国菜餐厅吃了泰国菜，夏峻自嘲：“新马泰游也不错，性价比很高。”他收获了儿子的一句“呵呵”，老婆的白眼一个。
　　严老师也颇感失望，年轻时她曾和爱人相约周游世界，后来爱情破灭，梦想落空，浑浑噩噩半辈子过去了，得知儿子事业有成，以期子荣母贵，也能享享儿子的福气，没想到投奔儿子之后才发现，夏峻外强中干，徒有虚名，他们的生活也一地鸡毛，用严老师给女儿抱怨的话来说，就是“驴粪蛋蛋表面光”，还不如她们小县城的生活滋润。严老师很失望。
　　这天，严老师接到了女儿的电话，女儿在电话里透漏了一个消息，老赵留下的那套房子，快要拆迁了。严老师有点坐不住了。
　　午饭后，玥玥睡着了，家里只有他们母子俩大眼瞪小眼，严老师试探性地和夏峻闲聊：“你最近工作找得怎么样了？”
　　“还行。”夏峻盯着手机，敷衍地回了一句。
　　严老师纳闷了，这个“还行”是什么意思？
　　就在她暗自揣摩的时候，夏峻的电话响起来，他匆匆说了几句，把玥玥交给严老师，换上鞋，要出门去，在玄关处找了半天，又摸了摸口袋，严老师问：“找什么呢？”
　　“马佐有点事，我去过去帮帮忙，我车钥匙呢？”
　　“车不是拖到4s店去了吗？找什么车钥匙？”
　　一语提醒了他，夏峻一拍脑门，自嘲地摇摇头，打开门出去了。
　　马佐有点事，准确地说，是马佐的爸爸有事，事情还不小。就在马佐妈妈进城不到一个星期，马爸爸在附近村子一个工地干活时，从手脚架上摔了下来，伤了脊柱，已经躺在了急诊室，等待治疗。马佐六神无主，知道夏峻认识一个骨科的大夫，就请他过来找找关系，觉得更放心稳妥一些。
　　马佐对夏峻有恩，现在他有事，夏峻义不容辞。他打了一辆网约车，在车上，就给他认识的那个骨科的老大夫打了个电话。李医生算是陈佳佳的一个远房表叔，也算是夏峻的客户，夏峻几年前做过半月板手术，也是他的病人，两家逢年过节偶尔也会走动，关系不错。
　　李大夫正当班，夏峻打完电话没多久，李医生就已作出治疗方案，安排了手术时间。等夏峻赶到，马爸爸已进了手术室。
　　马佐忧心忡忡，夏峻坐下来，陪他在手术室外等，拍拍他的肩：“放心吧！李大夫经验丰富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　　“我爸一辈子不容易啊！”马佐感慨道。
　　马佐妈妈一边垂泪，一边担忧：“以后可怎么办啊？会不会残疾啊？家里那几亩地可没人管了，眼看麦熟了。”
　　马佐心烦意乱：“都这会儿了，管什么地。”
　　马佐的大姐也一起陪着来的，帮着安慰妈妈：“妈，别瞎操心了，有我弟呢！”
　　说着，大姐把几张单子递到马佐面前：“这是爸刚才在县医院的缴费票据，你看……”
　　不用问，这钱是大姐当时出的，现在拿出来，就是让马佐报销的意思，毕竟马佐在她们眼中财大气粗，娶了富二代，是人生赢家，又是儿子，理应掏这个钱。
　　马佐接过票据，也没有多问，喟然道：“回头给你。”
　　大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，解释道：“也不是全让你拿，那个农村合作医疗还能报销一部分呢！”
　　漫长的四个小时，夏峻始终陪着，马佐不好意思，好几次让他回去，他都没走。夏峻从小一个人孤单长大，没有兄弟姐妹，在他眼里，是那马佐当弟弟看的，虽然自己的生活也是焦头烂额，但看着马佐年纪轻轻要强撑着应对各种事情，他这个做大哥的，心里是有江湖义气的。他安慰他：“我回去也没什么事。刚才护士不是说了嘛！一会儿要两个力气大的男人好把人抬上病床，我搭把手。”
　　手术终于做完了，马爸爸苍白着脸，双目紧闭，还没有从麻醉中醒来。护士说手术顺利，大家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。
　　马爸是个胖老头，夏峻和马佐一起搭把手，又叫了临床的一个男家属，才把马爸抬上病床。过一会儿，李大夫过病房来，给他们交代注意事项，马佐千恩万谢，想包个大红包给李大夫，一摸口袋，才发现现金刚才缴费的时候已经掏干净了，他又尴尬地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，握住李大夫的手：“谢谢你，谢谢你。”
　　李大夫一走，一个护士又来了，又拿了一串长长的小票，交给马佐，面无表情：“你们的就诊卡里就剩下几十块了，要赶紧缴费了。”
　　大姐把单子接过去一看直咂舌：“这么贵啊？是换了两块金子做的脊柱骨吗？”
　　不过她不打算掏钱，也就很知趣地没有再抱怨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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